参加座谈会的几位专家,会说些啥?
李强总理昨天下午主持召开经济形势专家座谈会,听取专家学者对当前经济形势和做好经济工作的意见建议。
刘尚希、罗志恒、田轩、黄先海、袁海霞、秦海林、陆铭、赵伟等八位专家学者先后发表意见。
他们中,2人来自政府研究部门:
刘尚希 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院长、全国政协委员
秦海林 中国电子信息产业发展研究院总工程师
3人来自高等院校:
田轩 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副院长
黄先海 浙江大学副校长
陆铭 上海交通大学中国发展研究院执行院长、教授
3人来自市场研究机构:
罗志恒 粤开证券首席经济学家、研究院院长
袁海霞 中诚信国际信用评级有限责任公司研究院副院长
赵伟 国金证券首席经济学家
他们对经济形势怎么看?会提出些什么样的意见建议?【长平投研】查询了他们的一些近期发言或文章(包括2位专家的朋友圈),据此猜测其发言主题。
刘尚希 财政政策是他的主业,财政货币政策的传导及协同是他近年关注的一项重点。
刘尚希近日接受《中国新闻周刊》专访时指出,复苏低于预期,这是目前大家的一个共识;今年二季度也就是从4月开始,出现了经济下行的迹象,这意味着风险可能在扩散、扩大,这个判断没有太多分歧;目前面临经济下行的风险较大,迫切需要政府在宏观政策、改革举措等方面出新招。
上月底的《人民政协报》刊发了刘尚希的一份发言稿。他提出,“在不确定性中复苏是当前经济的基本特征”,“当前财政货币政策的信号是清晰的,但财政货币政策传导受阻,亟待体制政策创新。”
如何解决财政货币政策传导受阻的问题?刘尚希提出先“提效”,再“加力”,关键是全面深化体制改革。具体建议包括:一、创新宏观调控模式。现在地方债规模超过了中央债,这种靠地方宏观调控的模式,效果在下降,而风险在上升,应当归位,让宏观调控的决策、执行完全回归中央;
二、加快各项体制改革创新。事权、支出责任应当适当上移,避免地方小马拉大车。一些事权履行的空间单元,应根据城镇化、人口分布趋势,调整优化布局,根据不同事权特性在全域、省域、市域、县域之间进行配置,避免一刀切和上下一般粗。同时,随着我国发展的整体性特征越来越凸显,辖区外溢性问题越来越多,跨省域的需要中央承担、跨市域的需要省级政府承担,以此类推。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,应打破静态的地域基准“跟人走”。社会基础设施建设项目、专项债项目应瞄准经济社会的主体空间形态,布局的空间单元应从县乡上移到市域以上,人口净流出、且发展潜力小的地方,应当减少项目布局。
三、降低政府债务成本。中央地方债务存量越来越大,其利息负担越来越重。这也是地方财政紧运行的重要因素。我国利率近年来有所下降,但与社会平均利润率相比依然偏高。应当建立一体化的财政货币政策协同新框架,从国家治理的高度发挥好两大政策的合力。
此外,上月的《财政科学》杂志发表了刘尚希的文章:用高质量发展来创新机遇。
罗志恒 以研究财政见长。【长平投研】曾刊发过他多篇文章。对于如何化解财政困难、避免财政困境,他曾提出:
短期要开源节流解决财政收支矛盾,但是不规范的开源节流可能导致恶化长期形势,比如收过头税恶化经济活力、弱化基本公共服务提供、债务攀升等。
中长期要通过体制机制改革解决财政可持续性问题,走出财政困境。站在更长远的角度,财政必须站在国家治理和国家战略的高度而非账房先生的视角出发,要立足人口老龄化、促进共同富裕、高质量发展、构建统一大市场、推动科技强国建设、充分调动中央和地方、企业、科学家各方面积极性的角度构建新的财政和税收制度。
从长期看,必须深化改革,理清政府与市场关系简政放权、精兵简政裁撤冗员、深化行政体制、财政税收体制、社保制度改革。
更具体的,大量的事业单位要么回归非盈利机构,要么走向市场自负盈亏;对人口流出地区的区县实施合并,减少财政供养人员;逐步上收事权和支出责任至中央政府和省级政府;从发展财政转向民生财政,更多体现“取之于民用之于民”,等等。
其精兵简政、民生财政等观点与【长平投研】十分契合,详细内容可参考以下两篇他的文章,尤其是第一篇:
袁海霞 债务市场及风险评级是其本行。
上月她在中国宏观经济论坛(CMF)就地方政府债务问题发表文章称,2023年,经济修复背景下,地方财政收支矛盾有望边际缓和,但在土地市场延续低迷、中央转移支付扩容有限等约束下仍然承压,区域风险分化将有所延续;同时,地方债新增限额仍保持较高水平,地方债到期高峰来临叠加隐性债务显性化持续推进下,地方债将持续扩容,需关注重点区域债务付息压力;此外,伴随隐性债务“控增化存”持续推进,部分区域债务滚动压力或增加,并且需关注区域国企间风险传导及“泛平台化”风险。
全文如下:
袁海霞等:各地最新“红橙黄绿”如何看?——2022年全国及31省债务风险变化趋势分析
田轩 研究金融市场、资本市场。
他在上月的中新财经年中会上提出,激励企业创新需要“宽容”的金融市场。包括对失败的高度容忍。存续期较长的基金则能够投资早期项目,并慢慢培育扶植企业,允许其不断探索试错;长期的机构投资者。“耐心的资本”能够为创新创业的企业提供“长钱”,能够很好地监督企业发展;不特别频繁的信息披露;更开放的资本市场。当一国资本市场、金融市场开放以后,其企业创新数量和质量以及创新企业的数量都会大幅度提升。
他还提到稳定的宏观政策导向的重要性。宏观政策的不确定、不稳定对企业创新有重要负面影响。当企业家不清楚政策方向时,就只能等待观望,做短期投资而放弃长期投资。因此,激励创新必须保持宏观政策的连续性、稳定性、针对性,不能变来变去。
黄先海 专长是国际贸易、国际经济学、产业经济学。曾任浙江大学经济学院院长。
去年底他发表观点称,世界经济呈现下行趋势,衰退风险上升;中美战略博弈日益激烈 ,美国成为中国的最大外部挑战。
“东升西降是新的世界格局,西方总体在下降,经济增长走下坡路,而包括东南亚、东亚和中国在内的新兴的国家正在逐步上升。根据经济学判断,只要中美两国均保持当前发展水平,到2035年中国可以在GDP总量超过美国并成为世界大国。因此,我们要尽可能争取好的和平环境,推进现代化进程。”
今年初,他在《浙江日报》撰文:着力扩大国内需求。具体措施包括: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;促进居民消费提质升级;多渠道增加城乡居民收入;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;构建赋能型政策体系。
赵伟 最近在研究报告中提出,经济或已进入“后地产”时代,亟待培育增长新动能。
对于“后地产”时代,经济增长靠什么,他提出,顺利过渡至“后地产”时代,中短期需遏住地产次生风险、稳定消费基本盘,中长期推动创新实现多极增长。遏住地产问题带来的资产负债表收缩,是进入“后地产”时代的关键一步;当前,中国经济增长对地产依赖已明显降低,但地方政府、银行对地产的依赖非常高,如何避免“缩表”非常关键,同时也需稳定消费基本盘。中长期来看,通过技术创新,推动制造业、生产性服务业多极增长,增强抵抗内外部冲击的能力。
眼下,以新能源为代表的中国制造已开始突破,但还不够抵补传统动能的减弱;需要以装备制造为核心打造多极强势产业,并培育和壮大生产性服务业。电气机械、汽车、有色等新能源相关行业生产、投资,在过去几年表现亮眼,但经济高质量发展需要构建多支柱的创新产业集群;制造业的高质量发展离不开生产性服务业的支撑,需要加强信息服务、商业服务等生产性服务业,推动我国服务业“走出去”深层次参与全球化分工。
文章链接请见【长平投研】今日第四条。
陆铭 研究城市化的学者,代表作有《大国大城》等(“大国大城”几乎是他的名片式口号)。
最近陆铭在《财经》杂志撰文表示,在当前中国经济已经逐步呈现后工业化时期特征的背景下,围绕着核心大城市建设都市圈,形成引领现代化发展的增长极,既符合中国经济持续发展的需要,也符合全球范围内城市发展的规律。政府的政策手段应该顺应经济发展的趋势,侧重于补基础设施、公共服务等方面的短板,减少对于人口规模、土地开发强度等的直接管制,在充分发挥中心城市引领作用的基础上,切实加快建设现代化都市圈。
陆铭所在的交大中国城市发展研究院,最近推出其发展报告第1辑《强城时代》。
秦海林 今年1月被工信部任命为中国电子信息产业发展研究院(又名赛迪研究院)总工程师。此前他任赛迪集团总经理兼赛迪顾问总裁。数字经济、产业链供应链等是其发声的主要内容。
不久前他提到,“我们常说锻长板、补短板,前者是把产业链做强,后者是练就‘独门绝技’,打造竞争优势。”
在去年底的一场数字贸易论坛上,他发言称,新发展格局构建过程中,通过积极引入数字技术,大力发展数字贸易,能够有效化解国内过剩产能,缓解国内供给侧结构调整压力,为国内改革争取时间和空间;也能够通过引进国际先进产品及服务,有效畅通国民经济循环,同步加强全球产业链互补与协同。
附:李强主持召开经济形势专家座谈会